아침이 오는 소리에 난 잠이 들어요 오늘도 역시 그대
聽到了早晨來臨的聲音,我還在睡夢中,今天依然想起了你
朴正洙凌晨六點收到這封來自金鐘雲的簡訊時,差點以為自己被告白了。還好下一封簡訊緊接著發來:「〈人形〉歌詞第一句,不錯吧?」還附上一個得意的笑臉符號。
「凌晨六點你就起床了?生活習慣真好。歌詞是不錯啦...」正洙回傳。
「我是剛要睡而已...別忘記下午我們的拍照約會哦~晚安。」不到一分鐘金鐘雲就回傳了。
......徹底的夜貓子,音樂系都這樣嗎?正洙嘀咕著又矇矓睡去。
午後搭地鐵到青雲大學的路上,朴正洙又反覆把〈人形〉的曲子聽了好幾遍,只有電子琴音譜成的旋律,很淡、有點甜蜜卻又似帶著感傷,整首歌彷彿罩著一層晨光的顏色,於嫩黃的光暈中滲出一絲絲淺綠......朴正洙不禁心想,這樣有層次感的歌是作給我的麼?為什麼他會把歌名取作人形呢?難道我像個人偶嗎?
正洙一手撫上了臉頰,這是他想事情想不出個所以然時的習慣動作。此時一隻手突然從後方覆上了他的,嚇的正洙全身一顫,回頭一看,正是金鐘雲那張獨一無二的笑臉。笑眼瞇成了細長的水滴狀,而兩頰肉微微地鼓起,上揚的嘴角如菱角尖般線條分明,是讓旁人看了能打從心底明亮起來的笑容。
「在聽什麼這麼專心?我也要聽~~」不待正洙答覆,金鐘雲擅自摘下了一邊耳機塞入耳朵。白色耳機線牽出的距離短的連呼吸都清楚可聞,親暱的氛圍瞬間籠住站在車門邊的兩人,正洙背靠著車門,而鐘雲一手撐在正洙背後,專心地聽著自己做的音樂,絲毫不覺面前那個幾乎靠在懷裡的人兒,已悄悄羞紅了耳根。
「嗯,編曲還可以再做些改進。歌詞的話,我想寫出想守護對方卻又不得不放手的無奈心情,彷彿在跟一個永不會回應自己的美麗人偶對話般,帶著愛的傷痛的一首情歌,你覺得怎麼樣?」金鐘雲仍維持著這曖昧的姿勢,問句輕巧地落在朴正洙的耳窩旁。正洙又是一顫,猛然把金鐘雲推開,奪回自己的耳機,微嗔地道:「你這人好沒禮貌,怎麼就喜歡從後面突然出現嚇人,還不問一聲就靠這麼近!你對別人也都這樣嗎?」
金鐘雲搔搔下巴,「嗯...我對別人倒不會這樣耶....是你不好啦!」正洙聞言瞪大了雙眼:「怎麼是我不好?」
「哦...好吧,是你爸媽不好,把你生的跟天使一樣,我一介平民忍不住就很想親近天使啊...」嘟著雙唇,金鐘雲顯得一臉無辜樣,但語氣卻又真誠無比,叫人要生氣也難。即使是在演藝圈打滾的朴正洙,也很少聽到這麼...肉麻卻又誠懇的溢美之詞,他垂下雙肩嘆了口氣:「唉!我也這麼覺得。」
這下換金鐘雲瞪大了雙眼,接著爆出一陣誇張的笑聲,笑到都彎下腰,完全不顧整車廂的人回頭看著他們兩個,金鐘雲拍著正洙的肩膀大笑道:「我以為你會害羞耶!沒想到你還挺不要臉的嘛!」
這下子,被說不要臉的朴正洙也被一車的目光注視得大窘,還好地鐵在此時到站,他趕緊拉著還笑不可抑的金鐘雲下車。
「你笑的也太誇張了吧!」朴正洙小聲地罵著金鐘雲,邊快步走向票口。
「還不是你害我笑的!我一向都這樣笑嘛!改不過來~~不要生氣嘛!生氣會老哦!」金鐘雲跑到朴正洙面前扮了個鬼臉,惹得正洙不禁一笑。「卡擦」的快門聲響過,只見金鐘雲手腳好快,已經把剛剛那破顏一笑照了下來。
「嘿!等下就保持這個笑容,我這次攝影比賽贏定啦!有這麼棒的Model,哈哈哈!」得意的笑聲再度傳來,朴正洙不禁翻了個白眼,這傢伙究竟是沒神經還是自信到根本不在意他人眼光啊!?
這次青雲大學的校內攝影比賽是為了慶祝九月的校慶而辦的,分為人物攝影與主題攝影兩大項,主旨只有一個,就是要表現出青雲大學的美。衝著第一名有三十萬韓圜的獎學金,金鐘雲兩項都報名了,每天就做著兩項都得到頭獎,拿著六十萬白花花鈔票去旅遊的大夢。青雲大學校地不廣,大部分參賽者取景的地點都是圖書館前與菩提大道,金鐘雲倒是別出心裁,選了音樂系上的練琴室。
走過長長的英式迴廊,他帶著朴正洙到三樓的練琴室,一邊架器材一邊簡單說明了一下自己欲表現的意象。「這間練琴室靠邊間,而且有點破舊,其他學生不太愛來這裡,但我還挺喜歡的。你看!」金鐘雲指著三樓窗外,「就這裡可以看到完整的菩提樹林哦!視野不錯吧?」
「那我們先來練習表情,我喊一是不笑,二是微笑,三再笑開一點,四是露齒笑,五就大笑,OK?」
「你忘記我好歹也算是藝人嗎?面對鏡頭的表情訓練從以前我就做到不想再做啦!」朴正洙白了他一眼。
金鐘雲也不生氣,笑嘻嘻的說:「可是我們是第一次合作啊!總要讓我知道你各種樣子,我才能捕捉到最好最自然的一面嘛!哦?」
接下來的拍攝進行的很順利,金鐘雲不太擅長說笑話,但他很會作聲帶模仿或是搞笑舞蹈。由於朴正洙的笑容常常太過「專業」,他只好犧牲自己帥氣的形象,逗笑朴正洙,再趕緊把那天然的笑顏捕捉下來。就這樣一路拍到太陽落山,金鐘雲才不得不喊停。
「累嗎?」金鐘雲認真工作起來是不喊累的,但跟他一起做事的人常常會被這股拼勁嚇到,雖然今天的拍攝時數不算長,但完全沒有讓正洙休息他也有些愧疚。「今天辛苦你了。」
「還好...只拍了一個下午而已,看前輩們拍攝專輯照片跟MV都是連日連夜的,那才叫辛苦呢!」朴正洙微笑道。「我也好想趕快正式出道,在公司待了好幾年,卻還只是練習生,等的心都焦了...如果能出道,即使累死我也願意的。」他輕輕嘆了一口長氣,美麗的雙眼流露出落寞之意。
聽到這句話,金鐘雲微愣了一下,隨後認真地注視著朴正洙:「你可以的。你有才能,你們公司一定不會遺棄你這顆閃閃發光的珍珠。」正洙被那雙眼眸注視著,內心有些震動,自己是第一次被同輩男子這樣認可,比起那些為數極少的粉絲,他覺得金鐘雲更能了解他,似乎能真正看透他。一股暖意湧進心內,他覺得自己又有動力走下去了。
《人形》的前奏響起,只見金鐘雲坐在鋼琴前,十指如梭,專注地彈奏著做給正洙的曲子。正洙輕輕落座在鋼琴椅的一側,緊緊依著鐘雲,看著他起落在黑鍵白鍵上的雙手,有些痴了......傳入耳內的琴聲好似都慢了一拍。他輕輕將頭靠在金鐘雲肩上,閉上美目,低聲地說:「謝謝你...」
夏天過去後還有夏天
菩提葉落後還有下一次葉落,但至少
曾有一個八月屬於我們。
至今,每一根琴弦仍為你顫抖,每一個音符
都記得,你依偎在我身上時,心跳的節奏。